陈寅恪先生提倡“独立之精神 自由之思想”。他在纪念王国维先生的碑文中提到“在来世不可知也，先生之著述，或有时而不彰。先生之学说，或有时而可商。惟此独立之精神，自由之思想，历千万祀，与天壤而同久，共三光而永光。”

我也曾无数次经过王国维先生纪念碑，却从来没有停下来仔细研读碑文的意义。我在距离纪念碑最近的一间教室曾经上过一学期的“人工智能”。甚感乏味。缺乏独立精神与自由思想的人类，却要创造“人工智能”。这也许是对王国维先生纪念碑最好的反讽。

做学问要有“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”，投资又何尝不是呢？有人问巴菲特，当遇到困难的投资决定时，你一般向谁请教？巴菲特答道：“那我就照照镜子。”一个好的投资者，注定是有着与众不同的独到见解，而不是人云亦云。对于一个公司的判断，对于估值的方法与结论，无不需要独立思考。对于投资大师的方法与见解，如果不能独立分析思考，透彻理解，懂得内在的原理，就不可能成为自己投资的工具。

投资也需要思想的自由。如果只是固守格雷厄姆的教诲而不吸收费雪的投资理论，巴菲特不可能有如此巨大的成功。同样，如果把巴菲特奉为神明，亦步亦趋，你也同样不可能成为伟大的投资者。但是，思想的自由不是没有代价。任何新的思想，总会伴随着巨大的未知与风险。扬帆远航，驶入前人未知的领域，总会比“摸着石头过河”要难得多。对未知的恐惧，固有思想的禁锢，往往会让人退缩。即使是达尔文在发表惊世骇俗的进化论之前，也经历过极端痛苦的挣扎，几十年生活在阴影里，健康受到折磨。

“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”是陈先生的毕生追求。实践这种追求，则非常人所能，需要过人的勇气与毅力，需要付出常人所不能付出的巨大代价。而人类历史的进步，无不是由这些思想上的勇者开创。